December 9, 2020

味觉和招牌无关

味觉和招牌无关

最近一直在Facebook上更新照片,还特地弄了一个folder叫"food ever taken"。其实我也只是三分钟热度而已,因为facebook被墙了一年多,好不容易解封了,当然手痒了。

今天早上起来,看着一堆的食物,作为吃货的我不免感慨了一下,那些给我的味蕾带来回忆的菜肴,其实和招牌大小无关。

我去过米其林餐厅穿的正儿八经拈着兰花指装淑女,也不施脂粉穿着跟赶集似的蹲过大排档;一边对各大餐厅如数家珍,另一面对各地小吃趋之若鹜;美食对我来说没有国别的区别,只有好吃不好吃的纯粹味觉体验。

我不仅喜欢各种各样的奶酪,也对稀奇古怪的中东香料充满兴趣,除了那些有违人道的动物食谱诸如三叫猴脑之类或者有违伦常的诸如婴儿汤,基本上我是百无禁忌的。

最留恋的是厦门泡面,但那与好吃与否无关,只是个人的怀旧情结。

就好像外滩18号的天地一家,08年我去的时候曾今有一款甜点叫‘盐汽水和大白兔冰激凌', 对于大多数上海人来说,这边是一种共同记忆。

在我对吃变得无国界之前,其实我也曾经装13过。每次都要按着名人指南按图索骥,明明不好吃却要装出一脸崇拜否则就是没有品位,明明好吃却因为没有人赞美过连自己也不敢出声多说一个好字。

我就是喜欢四里沙茶面怎么着?有人非要捧乌糖不代表我就要我放弃做了二十多年土生土长厦门人的权利。人的味觉或因地域或因饮食习惯都各有差异,吃吃喝喝本来就有主观性,何来所谓一言堂呢?

北京有家Courtyard,背景是护城河和紫禁城的城门(至于哪个门我一下子没想起来,貌似是东华门?),风景倒是绝佳,而且噱头十足,地下室时不时便有艺术家的作品展览,价格倒是无敌,一顿饭抵得上一个普通家庭一周的伙食费,可是说真的,味道并没有出彩到让人念念不忘。唯一让我能一直记得这家餐厅的原因是,那一天送我去的出租车,是英国政府在奥运会期间赠送给北京的black cab,偌大京城只有30辆。

倒是前门23号的Mansion Bouloud令人难忘。吃倒是其次,浓郁的是那份人情味。餐厅的经理是个比利时人,他习惯在各个餐桌前走动和客人寒暄。走到我这时,我偶然提到我刚过了生日,结果最后上甜点的时候我的桌上多出了一个chocolate cake,还插着根蜡烛,他说给我一个迟到的祝福。

招牌大了未必是一件好事。在佳丽还只是轮渡渡口的一条船时,我爹就已经经常带我去腐败了。当年年纪小什么都不懂,就只知道挑奇怪的吃。那时候还吃象拔蚌,切得跟生鱼片似的蘸wasabi,确实非常清甜。

我爹当年为了不让我遗传他的近视,经常从香港买大把大把的鲍鱼干、干贝和燕窝让我当饭吃当水喝,结果还是吃出了一个800度的大近视,可见遗传的力量是强大的。

这些东西囤积在我身体里的后遗症大概就是,我跟鹿鼎记里的假太后似的圆润圆润的。后来我就开始抵制鱼翅,大概是因为我曾经帮BBC翻译过一个鲨鱼贸易的节目,那里面的场面极其血腥残忍,以至于让我觉得我吃一口鱼翅就是活剥了一只鲨鱼,罪孽深重。不过小时候确实是无知无畏地饮毛茹血好一阵子。

后来佳丽的船没了,但店面越开越多,似乎已经成了继舒友之后厦门海鲜餐厅的有一大标杆。但我对它的印象却是一减再减,现在都快成负分了。

环岛路开业之后,由于风景绝佳,经常人满为患。有一次去吃饭,菜上的慢也就算了,上汤焗龙虾串场成了奶油焗,最郁闷的是服务生看着满溢的奶油却红口白牙地坚持那就是上汤,言下之意就是我少见多怪,好吧,这也就算了,为什么才刚刚端上来的菜居然是温的,这也是上汤焗的一种改良么?

最近的一次是在宝福店,虾菇(也就是濑尿虾)实在瘦的不成样子,龙虾有点老,响螺炒过了,一顿海鲜宴觉得最好吃的居然是芥蓝。

这种餐厅立身之本便是海鲜的新鲜和肥美程度,实在是海鲜并不需要多复杂的烹调手段,只要食材足够新鲜,哪怕简单的水煮都能让人食指大动。而且海鲜因时令不同口感也会不同,客人点菜的时候餐厅有这个义务提醒客人点什么样的菜最为时令。我只能将此归结为它的QA和QC的失控。

我是个不可救药的吃货,曾经为了一个猪扒包,掐准了时间三点晃悠在官也街后一个铁皮屋前跟做贼似的等,这有着由来已久的传统,想我还在幼儿园的时候就肯为了一笼小笼包,入定似地搬块小板凳在人家小笼包店门口正襟危坐;幼儿园午休,我娘路过去看过,顺便买了俩肉包,我的手从铁栅栏伸出去抓住肉包之后就收不回来了,但我居然情愿磨了手都不肯放弃那俩肉包。

哎,写到肉包,我居然开始口水生津地怀念小杨生煎了。招牌再大,只是对过去的一种肯定;没有招牌的,也未必不会若干年后成为另外一块金字招牌。

读过New Yorker上一篇文章,讲的是纽约7美元以下的餐酒,宗旨大概是便宜未必无好货,作者坚持认为品酒其实也是主观的。我对酒其实毫无认识,只能弱弱地在心里嘀咕“又酸又苦又涩的,为啥偏偏有人那么热衷”。

如果葡萄酒还在我接受范围的话,对于高烈度酒伏特加威士忌什么的,我大概就理解无能了。大概这辈子是无福尝试82年的lafite,只是很鄙视那些凡是说酒就要把82年lafite抬出来显摆一下自己身价和知识的人,其实他们也不过人云亦云而已。

话说回来我曾经碰到一个餐厅的经理,非常优雅地和我说他们只进口新世界的酒,于是我问他何谓新世界,他就开始转移话题了。

新世界的酒我试过,只记得住国家记不住酒庄的名字和年份,阿根廷、智利、澳大利亚,大多数都比较清淡,适合我这种不会喝酒也没有知识装大牛的人,那时喝过一款酒,年份依然记不得,澳大利亚的jacobs Creek Shiraz,批发价只要90RMB不到,在阿联酋的免税店买过一瓶同样牌子的Vintage,也只要18Dirham的样子。这瓶酒最后被我分两次变成了Beouf Bourguignon,物尽其用才是对东西的最大尊重呀。

It was recored on Sep 18, 2010@sina blo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