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ecember 9, 2020

坑勿须大,有神则灵

铜锣湾的大坑,成为一个美食聚集的群落,大概也是最近的事情了吧。实际上对于大多数游客来说,可能还不至于如此深入,这里,更像是本地饕客的自留地,在逐渐老去的唐楼之下,开拓出一片,完全不一样的天空。


逐渐爱上大坑,以至于最近的一段时间都经常来这里觅食,完全归功于Kevin的熏陶。

我的第一次大坑之旅,就是Kevin寻了个由头,带我过来的,拉面来Ramen Kureha。这是一家极小的拉面专门店,但是来头却不小,驻店师傅是2010-2011年“全日本拉面大赛”获奖的小林宏次。

猪骨汤的味道极为浓厚,面条也是HomeMade新鲜制作,很特别的是那颗骨胶原蛋白球以及滑嫩的味玉,向来对拉面兴趣缺缺的我,自此之后对拉面印象大为改观,也对香港街头巷尾林立的拉面馆、居酒屋有了全新的认识 。


大坑实在是离家太近了,步行穿过高士威道深入铜锣湾道绕过莲花宫,左右都不过一刻钟。而大坑所呈现出的,是一种小香港的风情,以一种中西结合的多元化视角为香港的饮食环境做出了一个印象派的诠释。

这里其实每每走进来,仍然感觉到特别浓厚的商业氛围,唐楼之间,是相对冷清的街道,纵横交错的小巷里,延展出一家家精彩纷呈各执特色的小店。这里不像中环那样西化,也不像旺角那样本色,在那些见证了岁月的建筑里,有客家石屋有灰墙唐楼,有如浣纱街这般古典也有如安庶庇街这样西风东渐,可以有像炳记茶档这样简单的充满了香港六七十年代特点的铁皮屋大排档,也可以有像Pizzazaza这样的新派批萨屋,这里,混搭着中西,融合着新旧。


最近一次到大坑,是因为浣纱街上的龙凤冰室。这其实是一家走怀旧路线的新茶室,这种趋势在香港似乎最近很流行,以一种共同记忆的姿态直击人们心中最柔软的部分,让人不得不去留意形式上的“大茶饭”等等一些开始模糊了的香港记忆,即便口味并不算出众,但仍然攫住了不少消费者的内心,继而心甘情愿掏出了荷包。

某种程度上,大坑的骨子里,其实还是极为传统的 。大坑这个名字,据说还是来自于当年此处入海口的货真价实的大坑,只不过20世纪初之后湾仔到铜锣湾一带填海造陆太过凶猛,以至于原来的地形早就面目全非,又有谁记得,曾经的香港,也不过是个盛产香料的小渔村罢了?就好象湾仔庄士敦道的厦门街和汕头街一样,还有谁记得,现在依然完全离海甚远的两条小马路,当年其实是驶往厦门和汕头的出发码头呢?


大坑传统的精髓所在,是一种叫做”大坑舞火龙'的民俗。大坑舞火龙更像岭南文化的民俗传承,带有一种祛走病疫的祝愿。每年农历八月十四起连续三晚,铜锣湾大坑地区都会举行舞火龙,七十多米的长龙,龙身用珍珠草扎成三十二节,燃着数千柱长寿香,到了夜晚在灯光和龙鼓音乐的映衬下在大坑的大街小巷里翻飞起舞。


而大坑的根之所在,应该是莲花街上的莲花宫了吧。这座建于1864年的现今一级历史建筑,是香港市区内极为少见的古庙,而每年的大坑舞火龙,也必定从这里始发。莲花宫的格局是一种小巧却独特的八角形,依地势而建,前堂基于平台,而后堂和观音像则在巨石之上,据说也是因为当年观音承载莲花石上显现而得名。


然而大坑最为人所知的,或者说,最为游客所知的,并不是食街的名头,而应该是,虎豹别墅和渣甸山。渣甸山我从来没有去过,也不知道那里究竟有什么,实在是惭愧。

而虎豹别墅,还是我1995年第一次坐集美号来香港旅游的时候随团参观,记忆已经极为模糊。这座现在被列为一级历史文物的建筑如今已经关闭参观,2008年底发展局公布活化计划时就已经将虎豹别墅列入项目之一,但是直到2011年才被长实集团宣布承投,至于未来会改造成什么样子,暂时不可得知,只是希望,它应该不会沦落为第二个中区警署及域多利监狱吧?


大坑,离热闹的铜锣湾购物区只有不过区区十多分钟脚程,高楼大厦之间仍然保存下传统街区的生活状态,天后庙、岳王庙、德福庙,有时候经过,半山处偶尔突出红色铁屋一角,香火缭绕供奉着不知名的神仙。谁说传统不适应现代生活?留给现代的,是如何接纳传统的灵魂。